文\老痞子

2012年5月12日，万人演唱会上，周华健故弄玄虚，说本场将会有一个重量级嘉宾到来。

结果缓缓走到舞台中心的不是天王巨星，也不是他的圈中密友，而是他的妻子康粹兰。

千万双眼睛注视着，周华健深情而坚定地说：“这辈子和你在一起，是我最大的幸福。”

他们初相识的时候，周华健是一穷二白的餐厅卖唱小子，康粹兰则是来自大洋彼岸的白富美。

结婚后的几年，连房租都是康粹兰支付。

父母不赞成，说：“语言不通，鸡同鸭讲的，如何交流？”

外人不赞成，说：“好女下嫁凤凰男，注定没有好结果。”

可这一段不被人看好的跨国婚姻竟也走过了36年风雨。

01、从小热爱音乐

1960年12月22日，香港周记米店的老板和老板娘迎来了他们的第四个儿子——周华健。

贱名好养活，大哥出生时只得了个小名“大牛”，二弟、三弟出生以后又有了“二牛”、“三牛”。

轮到周华健，自然是四牛，恰好彼时电视台总放一只“四牛炼乳”的广告歌。

所以周华健被抱回家时，哥哥和领居都夹道唱着：

“四牛炼乳，四牛炼乳……”

一家人，六张嘴，周家的生活过得并不宽裕，但好在家庭氛围不错。

后来周父周母终于盼来了心心念念的女儿。

女孩子，怎么能跟着哥哥叫“五牛”呢？

妈妈不许，兄弟们便戏称妹妹“母牛”。

周华健自幼喜欢唱歌，常常表达长大要做音乐的志向，没事就在家里哼几句，周父听着烦，便开始骂骂咧咧：

“做音乐，都是不安好心的，一天到晚不读书，成日搞这些靡靡之音。”

母亲永远是和事佬：“讲话不要讲这么绝，说不定哪天四牛真的靠做音乐赚到钱了呢？”

电视里播到中国小伙子取了外国媳妇，周父又说：

“这种人真的一点没考虑过父母的感受，娶个外国妹回来，怎么交流啊，把中国文化放哪了。”

母亲闻言又说：“别这么说，万一你哪个儿子以后真的讨个外国新娘回来。”

不曾想，周母竟两度一语成谶。

14岁这一年，三哥送了周华健他一把梦寐以求的吉他。

从此便一发不可收拾，高中时期，周华健和几个朋友组起了乐队。

课余时间在玩音乐，学习时间也在玩音乐。

以至于母亲在那个暑假收到了周华健的留级通知单。

18岁高考的时候，周华健报了香港大学中文系，对于彼时完全忽略学业的他来说，未免有点异想天开了。

结局自然是没有考上。

但也是在这时，他和乐队参加了无线的一个歌唱比赛，获得了冠军，除此之外还获得了4000港币的奖励和为期半年的免费训练。

如此一来，周华健对音乐梦更笃定了。

1979年，周华健来到了台湾上学，决定参加台湾的大学联考。

两年之后，他终于考上了台湾大学数学系。

大二那一年，在一位师兄的推荐下，周华健来到了士林民歌西餐厅唱歌。

1984年，周华健发行了第一张单曲《谁曾说过》。

隔年，他签约了一个唱片公司。

然而，这一个唱片公司还在起步当中，运作非常生涩。

周华健的第一张个人专辑《最后圆舞曲》还没来得及问世，唱片公司就倒闭了。

除了回到餐厅唱歌，周华健别无他法。

02、娶了个洋媳妇儿

失意之时，他邂逅了一个女孩。

这是一位美国姑娘，中文名字名叫康粹兰，在台湾留学工作。

听罢周华健唱完一首《龙的传人》，尤为喜欢中国文化的她捧着一束鲜花上了台。

此后一连几天，这个金发碧眼的姑娘都格外捧场，但凡周华健唱歌，她从不把视线挪开一秒，大大的眼睛亮晶晶的。

那时周华健常常会让朋友来餐厅替他助阵，听他唱歌。

可是都是些表面兄弟，开头卖力鼓鼓掌，起起哄，不一会儿，就借口“我还有事”走了。

唯独康粹兰会坚守到他演出的最后一刻，聚精会神。

康粹兰来听周华健唱歌的第五天，两个人终于搭上了话。

周华健提出要送康粹兰回家，在路上，这个大胆热情的美国姑娘毫不掩饰爱意。

彼时的周华健对康粹兰也已暗生情愫，然而面对突如其来的告白，他却犹豫了。

他太自卑，事业刚刚遭受了沉重一击，没钱、没貌，凭什么得到这个美国姑娘的爱慕。

他向康粹兰坦诚，自己的音乐已走到了穷途末路，不知未来应该走哪条路，也不知是否应该坚持下去。

“当然要坚持！”

康粹兰告诉他，自己的父亲是搞艺术的，彼时大家都觉得他是另类，可是你看他不也熬出了头了。

康粹兰果然说得没错。

要是放弃了，哪还能等到李宗盛光顾餐厅。

1986年，周华健来到了一家常有音乐制作人光顾的餐厅驻唱。

稀松平常的一天，周华健一如既往地弹唱着歌谣，一天天下来，未免有些疲倦。

抬首间，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大名鼎鼎的李宗盛在与友人吃饭。

如此以来，周华健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李宗盛也与这个小伙子看对了眼，此后常常来听他唱歌，会在底下帮他和音，顺便攀谈几句。

忽然有一天，李宗盛不止自己来，还带上了滚石老板。

就这样，李宗盛加盟了滚石，距离毕业还有半年时间的他，义无反顾办理了退学。

也是这一年，周华健与康粹兰结了婚。

结婚前一天晚上，周华健仍然在餐厅里卖力唱，恍然间想起第二天要结婚，赶忙和老板请了假又预支了薪水，跑到西门町买了一条像样的西装裤。

没有穿嫁衣，没有宴宾客，在租来的小房间内，康粹兰与周华健举行了婚礼。

戴上周华健在路边摊花费10元港币买的戒指，康粹兰把一生交付给了这个一穷二白的男人。

婚后，他们住着三人分租的房子，两个人一起打地铺，租金由康粹兰支付。

然而，在进入滚石之后，周华健的音乐事业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风生水起。

说好听点是一个音乐助理，但其实就是一个打杂的。

端茶倒水这种活儿都是他在干，还常常被看碟下菜的录音老师翻白眼。

那段时间里，他非常迷茫。

幸而在一年半过后，齐豫带着他唱起了广告歌。

各行各业的广告曲他几乎都唱过了。

唱到了四十首之后，李宗盛终于想起了他。

03、事业红红火火时，妻子提出了离婚

1987年，李宗盛为其量身定制了专辑《心的方向》。

专辑在发布之后旋即创造了20万张的销售量，周华健的音乐道路终于照进了一丝曙光。

两年之后，周华健又推出了第一张概念专辑《最真的梦》，并凭此斩获了马来西亚金唱片奖。

同年，单曲《这城市有爱》又在金曲奖上擒获最佳年度歌曲奖。

1991年2月，一首《让我欢喜让我忧》发行，随即霸占了大街小巷的音响。

“周华健”这一个名字变得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后面两年间的《花心》、《吻别》等歌曲皆复制了《让我欢喜让我忧》的成功，都曾问鼎音乐榜单榜首。

事业越来越红火，行程表上，演唱会、商演密密麻麻。

周华健已不再是当初那一个一穷二白的小伙子，可是能够分配给家庭的时间也越来越少了。

人气是有时效的，为了不让听众忘却，周华健日复一日地追赶行程，从不停歇。

算下来，周华健一年到头陪伴家人的时间甚至还不到半个月。

为了弥补康粹兰，周华健在物质上绝不吝啬。

1990年，周华健与康粹兰的大儿子周厚安出生，在期盼小生命到来的日子里，周华健写下了《亲亲我的宝贝》。

四年后，康粹兰又为周华健生下了一个女孩，这一次，周华健又写下了一首《女儿歌》，作为小女儿的出生礼物。

一儿一女凑成了一个“好”字，但教育和照顾小孩绝对是一件身心俱疲的事。

更何况，在绝大多数情景下，只有康粹兰在照顾孩子。

巨大的压力和内心的空虚使得她患上了抑郁症，夜晚来临却彻夜难眠，头发大把大把地掉。

她要的不是钱，而是陪伴。

2004年，台媒大张旗鼓地宣传“周华健偷腥”，霎时间，传闻愈演愈烈。

周华健第一时间打电话给康粹兰解释，自己绝非对婚姻和家庭不忠的人。

起初，康粹兰也只当媒体在胡编乱造，但渐渐的，风言风语频频入耳，再加上精神状态不好，她开始对婚姻产生了怀疑。

最终，周华健歌迷的一通电话成了导火线。

电话那一头，歌迷质问她准备什么时候和周华健离婚。

终于，她的精神濒临奔溃，忍无可忍，向周华健提出了离婚。

此刻，周华健方才恍然大悟，在追求梦想这一条路上，自己亏欠了爱人太多。

他推掉了一些演出，把更多的时间匀给家庭。

由于种种原因，两个人当初并没有登记结婚，为了给康粹兰一颗定心丸，周华健带着她去补办了结婚手续。

此举也让媒体闭上了嘴。

04、因跟不上时代而抑郁

在周华健的陪伴之下，康粹兰的病情逐渐好转，她常常劝说周华健回归乐坛。

但听众总是三分钟热度，消失了一段时间，想要再回到人气之巅谈何容易。

更何况，彼时迎接周华健的是乐坛的巨变。

听众审美的改朝换代给了周华健致命一击。

蔡依林、萧亚轩、林俊杰、周杰伦，一个个初生牛犊横空出世，迅速霸占了听众随身听的储存空间。

与他们前卫的曲风比起来，周华健的歌显得老套、乏味。

将近四年时间里，周华健苦苦难寻创作的方向和灵感。

一首歌写出来后旋即变成了旧歌，因为相比于新生代歌手的歌曲，这些歌无论是曲风还是理念，都显得过时了些。

他想迎合年轻人的口味，结果总不遂人意。

在自己曾叱咤的话语乐坛，他变成了局外人。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周华健读书看报的时候要将东西拿得很远才看得到，尝试用放大镜一看，竟舒适了不少。

他恍然发现，自己是真的老了。

不想出家门、不想见人、终日不露笑脸，这是周华健那个时候的状态。

朋友告诉他，这是抑郁症的苗头，该去看看心理医生了。

但周华健并没有去医院，他执拗地觉得自己的心智能够使这些负面情绪消弥。

05、与自己和解

最终，他竟也做到了。

某一瞬，他突然释然了。

年轻人有自己的个性，他们老一代也有自己的阅历，何必强行融入。

于是乎，我们便看到了，由周华健、罗大佑、李宗盛、张震岳四个乐坛老油条组成的纵贯线乐团。

2009年，成立仅仅数月的纵贯线乐队登上了央视春晚舞台。

3月起，从台北出发，纵贯线开始了他们的巡回演唱会。

在新人辈出的年代，他们好似上古产物，偏偏又好似一阵急速前进的洋流，令怀旧风从宝岛吹到内地再席卷美国西岸。

那时，有媒体评价：四个廉颇捆绑在一起，不仅能吃饭，还可以暴食。

2010年，四个老油条按事先的约定解散。

此时的周华健也终于不再迷惘，他找到了自己的安身之处——江湖。

三年磨一剑，2013年，周华健耗时三年打造的专辑《江湖》发行。

“遂了初心，拂衣便走；且把此身藏人海，埋没我的姓名。”

“侠”不只是曲风，也不止是这张专辑的主旨，更是周华健的处事箴言。

华少曾经分享过这样一件事：彼时他的公司筹划着在杭州举办一场演唱会，事先支付了歌手定金，但因为非典来袭，演唱会并没有办成。

按照合同规定，定金是不需要退的。

但周华健还是退了回来。

华少说，如果没有周华健退回来的这一笔定金，他们公司基本是要关门的。

“这不就是江湖吗，三杯然诺，五岳相形比较轻。”

周华健是这样回应的。

诸如此类的事情还有，贝斯手阿铮老师突然之间得了重病，为了让他安心养病，无需操心家务事，周华健认了他的两个女儿为干女儿。

周华健过气了吗？

不用否认，相比于占据高地的流量明星们，他早已成了时代的眼泪。

而他曾风靡的那些歌，也成了一代人珍藏在记忆深处的永恒旋律。

每个人都会衰老，巨星也会过气，这是情理之中的结局。

而花甲之年的周华健，也不再会像不惑之年的周华健那样，因赶不上时代的变化而焦虑。

春去秋来，人潮汹涌，红尘滚滚里，他与康粹兰执手相望。

不知不觉间，他们已携手走过了三十五个年头。